"笔墨大调幻想曲"曲巍巍、李永飞作品展
“缺乏传统的艺术就如无人看管的羊群。而没有创新，艺术就死了。”——温斯顿·丘吉尔
我们很高兴推出水墨艺术家李永飞和曲巍巍的联展“笔墨大调幻想曲”，以音乐性作比喻的水墨作品展览。
在过去的二十五年里，中国水墨画经历了一番革新，从方法到技巧，从风格到精神上都获得了重生从而呈现出焕然一新的面貌。情况确实如此，许多出版物与博物馆展览均以“新水墨艺术” 为焦点，并将陆续推出更多的此类展览，可见传统再度获得了世人重视。针对水墨艺术，尤其是书法，进行实验其实并非新奇的作法（两者运用毛笔的特性与潜能，从理念和实践上来说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对于中国及所有华人世界的艺术家来说，这波创新趋势在范围、规模以及持久度上来说 都是前所未有的，此前创新与传统的断裂通常被看作是反常的，并且总是短暂的。最显著的就是传统水墨画家与活跃在当代的多位艺术家包括本次展览中两位，两者在创作动机上产生了根本的变化。概言之，创作的动机已经由出世转为入世，从专属于精英变为检视日常生活的工具。然而，这样的转变也带来了一些问题。书法以往对方言芜杂的中国来说是绝佳的统一工具，对外部世界则形成神秘面纱，如今该如何“挣脱束缚”，为国际观众所接受，甚至该如何加以利用来抓住全球化浪潮？ 早在公元四世纪就已成形，并在此后的几个世纪里经历了多次重构的楷书，该如何由当代书法家复兴？就像水墨画遥遥领先于西方现代艺术，早就着重表现人与自然的精神气度而非忠实再现其形态。在现代社会中人与自然的错位阻碍了人对于自然环境的尊崇，而如果从概念上去除相对和谐的山水风景，这一点又如何得到展现？国际知名艺术家徐冰、谷文达和洪磊，以及画坛新秀古干邵岩和杨诘苍都各自以令人肯定的方式处理了这些议题。在此过程中，几位最具争议性的艺术家赋予了千 年古老传统新的声音，甚至加以颠覆。事实上，任何熟悉中国水墨艺术传统的人都明白，这些艺术家需要打破怎样牢固的界限才能开辟出新的道路，在某些方面其难度甚于超过国际上所谓的中国“前卫”当代艺术（尽管表现形式不同）。在本次展览中，艺术家李永飞——在中国卷轴画历史上首次—— 描绘了著名的先秦（即公元前221 年）史诗《山海经》。李永飞尊崇“其文学理念，而非其理论的真实性”，并试图以当代手法展现对于中国文明，同时也是“人类共同遗产”的颂扬。李永飞用了一整年的时间，创造出一个非书法、全视觉的原始幻想，呈现在一幅长达25 米的卷轴上，并于2007 年入选第三届成都双年展。本次参展的另一位水墨画家曲巍巍，则通过对中国绘画传统的完美童子形象的重新演绎，展现了其对于当今中国的社会认同和精神状况的探索。曲巍巍笔下的人物多变并令人不安，时而扭曲孤苦，时而狡猾淘气（带着油画家刘炜自画像的神韵），不同于传统里那千篇一律永远微笑的婴儿形象。中国水墨人物画历史悠久，取材多样——从道教和佛教的绘画到美女图和民俗画，不过宗教和英雄传说中的人物典型几乎从来没有变化。在我们等待新的艺术潮流同时，面对水墨艺术家的创新，评论界应报以同等于新颖与实验性的回应，而不应将他们的作品归类为一般的泛泛之作。在中国，水墨艺术的解读对于它的生机与演变来说至关重要，同样，水墨画的革新很大程度也来自对其自身的重新诠释。
在这种精神之下，启发了举办了本次以音乐为索引的非视觉艺术形式展览的想法，探索两位水墨艺术家的视觉作品，他们的表现方式兼容且非线性，令观者可从各方面来解读。确切地说，此种破格与重现乐曲《幻想曲》，并与视觉相联系的形式，对两位中央美院毕业生的作品来说非常确切甚至具有某种解放的性质。李永飞和曲巍巍所具有的独特的艺术态度，其核心以宏大叙事为主而 超越了形式主义。另外，正如两位艺术家的作品来自传统水墨画的技法与风格的传承，并且加入了当代的内容与评论，同样地，我也有意建立《幻想曲》的当代变种，除保留其在巴洛克和古典时期全盛期的根基，另外还加入白人灵歌、当代中国流行与摇滚，还有来自图瓦共和国的双喉唱法（在曲巍巍的工作室里听到），使之重获新生。将西方音乐作品作为引子是有意为之的，因为“（二十世纪中国水墨作品）现代化的呼声，导致在水墨画中引入西方元素”。这次两位艺术家展出的作品 也不例外。例如李永飞的灵感源于十九世纪英国画家比亚兹莱，讽刺的是比亚兹莱本人的作品和想 法也曾受中国和日本版画的影响；沃霍尔式波普艺术对于文化刻板肖像的夸张展现；还有年轻的日本艺术家天明屋尚，作品中青少年文化经常表现出对于时代的叛逆。对于曲巍巍影响最深的国外艺术家，包括弗里达·卡罗对于女性心理的终身探索，和马琳·杜玛斯水墨作品的张力表现，以及他宣扬“经历是最重要的（而不是解剖学般的忠实呈现）”。这并不意味他们在本土和海外、当代与古代的艺术背景中存在分歧。两位艺术家都是外向型的，但也同时沉浸于中国古典绘画、文学和哲学。（事实表明，两位都对中国的各类纸张的历史和质地相当敏感。）李永飞富有当代文人的气质，他修习“三绝”——书法、绘画和诗歌，本册亦精选相关诗篇与画作同时展现。李永飞偏好工笔，精细的笔触 需要精湛的技术长时间的联系，用来展现未来主义景象中两性的另类美感。曲巍巍也使用工笔，同 时也采用“写意”，亦即自由风格的绘画（其字面意义是描绘人的思想），展现中国传统文人的审 美和“拙”这个较为生僻的方向，通过笨拙的形象和水墨断续的笔法来展现刻意的笨拙。李永飞对我提过“墨晕”，他称之为水墨物质和精神性特质的隐喻。用他的话来说，“材质精神的重新觉醒”， 是他对未来世界的解读恒定的参照点，那个有时刺骨寒冷，物质至上的世界。
透过以全新视角将当代水墨作品予以脉络化，我希望我们对于孕育了各种当代作品的过往水墨作品的理解，也可以得到更新并丰富起来。
—— 裴依珊